“啊，不好，都忘记时间了。老朽还有别的工作，就先走了。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好好沟通吧。难得的一个晚宴，没有心情享受可是很浪费的。”议长挤挤眼，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缓步离开了。
没了老人在其中斡旋，刹时间，休息室里的气氛又变的难言的沉默。
“沙菲雅小姐，我明白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十分的可疑，而且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说的那样，不仅仅是证明，连个听上去不那么可疑的，合理的理由恐怕我都不能提供，直到现在也依然如此。不过听了议长大人的话，我决定告诉你我的想法，我的理由。至于相信与否……就在于小姐你了。”尼尔有点意兴阑珊，强笑着说道。
“我么，大概不是个坏人，但要说多好人，我也开不了口。偶尔也会顺手帮忙做点好事，但并非出自于性格，更多只是心血来潮。这就是少年时的我。”现在的尼尔，和他之前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，失意落寞的就差手中一根香烟。
“然后……出了点事。再然后，一年前，我独自踏上了旅程。”尼尔咬了下嘴唇，将原本想说的事情一笔带过。
“在旅途中，我稍微有点变了。现在，我看到需要帮助的人，能帮的话，我会尽量的去帮忙，之前第一次遇到沙菲雅小姐的时候，也是这个原因。”尼尔重重的吸了一口气，“但是，这并非因为我突然变的善良，变得老好人了，恰好相反，我只是变得更加卑劣了。我会帮助他人，仅仅是有所图而已。我……图谋着你们的感谢。”
“可是尼尔先生，你并没有要我付出什么啊？相反，在我身无分文之际，你还借了我一笔不小的金额呢。而且，会需要帮助的人，应该都是出现困难的人吧？应该都图不到什么东西吧。”沙菲雅小心的问道，她也觉得这个说法挺失礼。
“沙菲雅小姐，你搞错了，虽然我够卑劣，但还不至于要像高利贷一样图谋穷人的钱财——不，其实我比那些人还卑劣，图谋的东西更贪婪。我图的是哪怕有一个人能记住我，图的是留下我曾来过的印记，图的是用这些虚伪的善行欺骗一下神明，乞怜她看在我的行为上给我降下一丝不存在的希望，图的是明明利欲熏心却装作清高无求，获取那自己骗自己的自我感动和自我满足。怎样，够恶心吧。”尼尔充满自嘲的笑了笑。
“……”隐隐有所察觉尼尔话中隐藏的真实，沙菲雅有心劝慰，却因此不知怎么开口。
“那一天也一样。”尼尔不以为意，继续诉说着，“遇见你的时候以为是个累了的旅者，于是想要帮忙。交谈中又察觉了沙菲雅小姐你很多不一般的地方。说来惭愧，听说你的困难比我想的要严重的时候，我的内心反而更高兴，尤其看你左右为难的时候。那个时候，我想的是，这样的话，我应该能在沙菲雅小姐你的心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了吧？这样的‘善举’，应该有足够的分量了吧？”
沙菲雅不禁想起当时，他说着自己收到足够的报酬了时候的笑容。
“接着，就是城门口的事情了。相信我们两个当时的震惊的感受都是相同的吧，突然间遇到那样的事情。其实我专门来这里，是有一件想要调查的事情的，如果刚进来就闹出事情对我也很困扰。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当时就是想要站在你的身前。现在想想，原因，大概是可悲的男性荷尔蒙吧。那个时候，我甚至没有看到过你的脸，可是我就是突然觉得，我无法放你一个人不管。哈哈，可悲的劣根。如果你是一个男子，甚至于一个声音难听的女子的话，我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。”尼尔继续有点冷血的自己揭露着自己的内心的阴暗。
沙菲雅不禁想起了自己。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？许下这样的愿望，抛弃过去的自己，之前还对现在的自己的魅力而沾沾自喜……虽然可以自己骗自己是对于前世受到那样的伤痛的补偿，可事实呢？自己何尝不是讨厌，甚至害怕，直到现在都不敢面对吗？
“特别是后来，当你极力的为我着想，想不把我牵扯进去的时候，一方面我真的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，何其有幸遇到了如此真心如此心地善良的人，另一方面，我又被沙菲雅小姐你的善良照耀的惭愧无地。”十分夸张的形容，完全认真的赞美。
但是听到尼尔直接的赞美的沙菲雅的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了：“我真的没有尼尔先生想象的那么善良。在上车前我犹豫了那么久，上车以后也暗自猜测了很多。甚至于在卷入这件事的时候，还无端的对你产生了怨恨，想着要不是你的多此一举，我也不会被卷入这种事情……我也是个普通人。”
尼尔却并没有因为沙菲雅的坦白而受到打击：“可是沙菲雅小姐你终究做出那种选择。设身处地的想一下的话，换做是我也许能做出一次，可如果对方像当时的我一样坚持的话，我一定会半推半就的答应的。而你并没有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，不该把无关者牵连进来而已，特别是一个有恩于己的人。很普通的，不是吗？”
“这么想你就错了，沙菲雅小姐。”尼尔认真的说.“这一路上，我见到了很多真人真事，也听了更多的故事。人们没你想的那般善良，许多人别说是我对你的那点小恩小惠了，哪怕是对方给过再造之恩甚至救命之恩，哪怕是将对方牵连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状况，也有不少人选择要拖人下水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这种事情，沙菲雅自然也听说过，因此无法反驳。
“再后来，佳娅公主在你离开以后找到了我，我们做了一个交易。作为交换，她透露了一些关于仪式的情报，并且答应之后像现在一样把我安排在你这里，而我所要付出的，则是告诉她我所知道关于你的一切。既然我站在这里就说明这个交涉达成了，我出卖了你。怎样？我够卑鄙吧？明明出卖了你，却还有脸站在你面前，哈哈哈哈！”说到最后，尼尔仰头捂脸，不让眼泪流下。
“尼尔先生，自轻自贱可讨不了女孩子的喜欢哦。”之前的那些，沙菲雅或者不方便说或者无言以对，可是关于尼尔最后的告白，终于让她找到了。
“……我说的，只是事实而已。”
“也许是这样没错，但一定少说了什么吧？比如，最让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，为何你到最后还要佳娅把你安排到我这里呢？能告诉我，出于什么目的吗？”
“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，为了接近你，好让你还钱啊。”尼尔有点尴尬的支支吾吾。
“事到如今，你觉得这个理由还能有用吗？”沙菲雅愈发自信。
“……没错，这不是真正的原因。即便卑劣如我，对于最后那件事情，还是有着仅存的羞耻之心的，不过我的做法早已经拿什么都无法掩盖了。当佳娅公主——当然，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身份，当她部分的透露出仪式的内容后，我就发觉了，也许在这个过程中，这些相关者之中我能得到我来这里想要得到的东西。所以在知道你的生命非但没有危险反而是其中重要的一员的时候，我真的深恨自己之前为何没有再强硬一点，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相关者了。无奈之下，我只能和佳娅谈条件，用这样生硬的方法重新找到位置。没错，到这种时候了，我还准备利用你。”
“现在我明白了一件事情，尼尔先生，不管平时你再怎么会说话，看来都很不会说谎啊。更关键的，明明是想告诉我让我信服的理由，怎么现在却一直在说故意让我讨厌的话？这种方式的欲擒故纵，可是很容易真的让人讨厌的哦。”
“我才没有欲擒故纵，我是真的……”
“真的自我厌恶是吧？我明白的。就在这几天，这种感觉我可是体会了好多好多遍，直到刚才进门的时候都还在思考同样的问题。还是靠着议长爷爷的开导，我才渐渐明白过来的。”议长的话和尼尔的话几番印证，让沙菲雅终于再次有所领悟。
“这怎么可能，沙菲雅小姐你怎么会对自己有自我厌恶呢？”尼尔却对这件事情感到相当的惊讶。
“所以说了，我也是个普通人罢了。”虽然没有个正常的身体，沙菲雅在心中补充道，“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。不过我的事情借着你的这番话已经想通先不急，尼尔先生别指望靠这个打岔糊弄过去：还是说说你的话里面的疑点吧，用你喜欢的逻辑。第一，既然是交易，那么，为什么非要选择我？哪怕佳娅公主并非是候选人，她也一定是相关者，直接向她求证不是比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人要更合理？”
“我想知道的东西如果存在的话，一定是机密，佳娅公主即便知道，也不可能告诉我的。”谈到逻辑相关，尼尔变得振作了很多，“跟着你反而也许会有机会。”
“真的吗？我想，佳娅公主之所以要找尼尔先生了解我的情况，就是在验证我的可疑之处吧。我不认为尼尔先生察觉不到这一点。在被作为可疑对象而重点关注之下，本来就有我的同伴嫌疑的尼尔先生还特地要回到我身边，如果我是佳娅公主的话，即使一开始没有怀疑你，现在也该怀疑了。尼尔先生不可能认识不到这点吧？在这种情况下，作为我的同伴不是反而什么都不能做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尼尔哑口无言。
“第二，说是尼尔先生知道的有关我的一切，其实也不过是哪里遇到我我们聊过什么这一点小事吧？而且之前和佳娅公主的辩论，尼尔先生你连自己对我的猜测都没有告知吧？顺便，出于好奇我想问一句，你真的那样认为的吗？”
“从逻辑上，这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。但是我更相信沙菲雅小姐，你既然否认，我也就不信了。”尼尔狡猾的发言。
“……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我那个异于常识的故事的听众，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全部的故事。”沙菲雅有点感动也有点伤感，同样狡猾的回答。
在这种不太开朗的氛围中，两个有所保留的人相视一笑。
“总而言之，说是一场交易的话，未免太不对等。我相信尼尔先生说成为我的同伴这一条应该是你提出的要求，但告知部分仪式的内容，这一条肯定不是。”
“为何那么肯定？我所想找寻的东西就和仪式有关，打听一下仪式不正常吗？”
“……这个谎言未免蹩脚过头了吧？因果顺序，完全颠倒了啊。”
“啊！”
偶儿行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认清现实后，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《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》、《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》、《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》、《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》、《修真轮回一百世》、
